我从来都没有妄想从亦清欢那里论证什么。
偶尔会想,他究竟会不会为了我负了太白一派。
他曾经说过绝对不会这样做。
大抵他真的不会这样。
我是常年征战在干燥闷热、黄沙弥漫的燕云沙漠的韩家女军。
他是扫荡天下恶人居住在白雪皑皑冰冷刺骨的秦川名侠。
韩莹莹曾经对我说过,韩家堡的女儿不需要情,在战场上,情不过是个束缚。
我亲眼见证了离玉堂和韩莹莹那种微妙的关系。
离玉堂送莹莹一对朴刀,韩莹莹却始终未曾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她其实是爱着离玉堂的,只是两人心中都有天下而并非对方。
是以,想要得到对方却求不得最后天人永隔的场景。
我也亲眼见证过莹莹死后离玉堂日渐消瘦把酒醉的模样。
他不能一直醉下去,因为他肩上还有江山社稷。
后来神威堡大肆整顿,凡是韩家军女子,不得有儿女私情,否则逐出韩家军。
在大漠的风沙中,我时常会记起亦清欢笑逐颜开的一把将我从马上扯下,抱着我,张狂桀骜的对着我狂笑不止。
他问我:“如果有朝一日你成为了韩家军,你是否愿意为了我负了天下,和我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浸在他那张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模样之中。
但是我心里却是答应了的。
韩家军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本身就骁勇好战,大抵是因为得天独宠,在这黄沙白骨的环境中,炼就了一个个热血儿郎和洒血不洒泪的英雄女汉。
我和亦清欢一同出生于燕云仅有的绿洲附近的小村庄。
在村民的眼中,入了韩家堡成了韩家军就是无上的荣耀,为国争光叱咤沙场是一种骄傲。
抛头颅洒热血燕云的人不惧怕风沙。
亦清欢从小就出落的秀气后来竟越发的好看,只是他不似别的孩子一般喜欢舞刀弄枪。
他喜欢的只有剑。
我喜欢长枪和弓。
秀气的他挽起剑花来竟看呆了在旁边努力练枪的我。
爹爹曾说过大漠里的汉子粗狂一身蛮力,舞起剑来像什么模样,一身蛮力用在绣花上。
所以无论男女,燕云出生的孩子都以枪为主,弓为辅。
独独清欢不一样。
我自是喜欢清欢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是燕云里面独一个练剑的男人。
他是我所有见过男子之中最沉稳的男人,一刀一剑,来自何方他都了然于心。
和他对弈的时候,我从未占过上风,他总是用轻巧的剑拨开了我手上的长枪,然后轻描淡写的躲开我的击打,大抵是因为我是女子,所以持久力并不强,加上弓和枪用起来也需要一个强壮有力的身子才能挥枪如龙,以至于枪被他挑落在地上的时候,我不甘心的大吼:你即将加入神威堡的人,用剑根本没用!
后来他拜入了太白。
而我入了神威。
在他拜入太白门下的前一天,我和他坐在荆湖的草地。
这个地方是我比较喜欢来的一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给人感觉不会那么干燥,而且多雨。
最重要的是荆湖的酒最烈,以前舞枪,手腕累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喝一口猛酒。
他猛的喝了一口烈酒,抬着醉眸问我:“你真的要入神威堡?你可知道,入了神威堡,以后再也不能有儿女私情了。”
我也仰起头恶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酒,烈酒入喉越发涩的慌。
我用低沉的声音回道:“这个是燕云儿女的梦想,我也想要问你,你真的……要拜入太白门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喝完手中的酒,然后哐啷一声,把酒坛子砸碎,站起身负手而立于荆湖的月光之下。
我顺利拜入了神威堡,但是日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过。
神威堡的日子艰苦而又无趣,每日除了舞枪弄棒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新入门的弟子们一起练基本功。
唯一的乐趣大抵就是和清欢来往的书信了。
我知道我还在新兵里面努力训练的时候,他已经成为拔尖的弟子了。
每日单独听门派大弟子授课,剑意也越发的精尽。
而我依然一事无成,除了每日练武,便是练武,时间越来越紧,之后他便不在与我书信。
直到有一日,一个小丫头闯入了练武场,与我交起手来,我才知道了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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