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吼
灰暗的天空阴沉沉地压在人的头上。夕阳将落,初月未升,正是光明与黑暗替换的时分。长风自远方来,带来燥热不安的气息。
粗粝的砂石,铺陈为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荒凉而苍茫。在这样静寂压抑的地方,却有处,聚集了数百个面容严肃、身体健壮的男子。他们沉默不语,偶然眼神交流,或悄悄低语几句,静静等待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情。篝火熊熊燃烧,红色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勾勒出每一条晦暗不明的线条。所有人,都注视着人群的中央,那个由几根原木简单搭建而成的木台。
一个男人上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魁梧的男人身上。他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异常沉稳。他走到台前,昂然面对台下殷切地看着他的众人。这个男人带着一个面具,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线条坚毅的下颌,紧抿着的唇,以及那双透出坚定决心的有神的眼睛,无不表明他是一位可以完全信任的领导者。
台下的细语声完全消失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篝火猎猎的声音和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突然振臂高呼:“复仇!”
所有人都因为这两个字而沸腾起来,他们挥动手臂,应和着那男人,高呼:“复仇!”
呼声汇聚成激浪,仿佛要冲破这天地的桎梏,一如男人们的雄心壮志!
二、荣耀
“在最初,我以为我是幸运的,这世界的一切美好,都被安放在我不远的将来。”
——面具将军
灵盾,一个天赋极高的男子,在帝国军校学习时,便被世人所赞叹,被誉为帝国的“明日之星”。毕业后,他直接进入帝国军担任军官,顺利地获得了士兵的信服,同僚的钦佩和上司的赞赏。他的升迁如火箭升空那样迅即,让所有人都为之瞩目。每一个帝国人,都认为灵盾,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将成为帝国军界乃至政坛上最璀璨的明星。
相比事业上的一帆风顺,也许灵盾更在意的是那个在他心底最柔软之处栖息的女子——帝国第一家族家主的独生女儿,他深爱的女友,艾丽。艾丽是一个美丽而骄傲的公主,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丝绸长裙下,亲吻她的水晶鞋,可她却在少女时期就深深迷恋上了灵盾,一颦一笑都为他而绽放,并为自己的心上人在父亲面前进言。女友的爱恋,让这个年轻人感觉幸运之神一直在眷顾着他。
当灵盾正式被授予大校军衔,成为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大校时,他决定向艾丽求婚。艾丽欣喜地接受了他的玫瑰和钻戒。然而,在他们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前,帝国军方一纸调令打破了他们的美梦——灵盾必须立刻带领帝国西征军进入古老的撒农大陆,到那块大陆的西方,那片原始的丛林里,镇压一个名叫“默察”的落后的野蛮人,保护与帝国关系友好的撒农贵族,让自由与民主的文明之光照耀撒农这块古老的土地。
“我会等你回来,我的英雄。”送别时,在那个名为“撒农”的地区,艾丽噙着泪,恋恋不舍地对他这样说道。
三、背叛
“然而美好的破灭同样迅速,仿佛一夜之间,我的世界完全颠倒,黑暗彻底吞噬了光明。”
——面具将军
灵盾天才的军事指挥才能,帝国军先进的军事装备,让帝国西征军的攻势如一把利刃破开脆弱的丝帛。假如就这样下去,也许很快帝国就可以重新获得对撒农的控制权,但这个世上总有无数个意外。
灵盾突然接到来自帝国的命令,要求他在最短的时间战占据一个撒农势力的据点——它的名字叫“和风村”,那是一个重要的资源基地。时间如此紧迫,而前方的战事决不允许暂停,命令中又要求他亲自行动。这里面有这么多的破绽,可这就是命令。灵盾是一个军人,他选择了绝对服从。
他带着自己的警卫营的士兵,急行军到达那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对这个重要的资源基地里的撒农士兵进行攻击。帝国的士兵一如既往的勇猛,但出乎意外的是,这里的撒农士兵意志更加坚定,他们甚至不惜以身缚炸弹的方式与帝国士兵同归于尽。灵盾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并不属于默察叛军的撒农人拒绝接受帝国的帮助,却将友邦当作了仇人。但时间不允许他过多的考虑,年轻气盛的他,决定亲自上阵,冲到了战线的最前端。
哪怕作为普通的士兵,灵盾的身手也绝对利落。但他利落的身手引起了撒农人的注意。一个撒农士兵悄悄潜入,在他的身边引爆了自己身上的炸弹。虽然灵盾及时被他的士兵远远推开,但不可避免地,他受到了重伤,因此晕厥过去。
当他醒来,他已经回到了帝国。他受到了很严重的伤,身体的伤可以勉强治好,但他的面容却彻底被毁坏。医生并没能及时帮他恢复容颜——灵盾隐约嗅到阴谋的味道,然而此时他并不相信他的世界开始扭曲了。
当他可以活动自如的时候,他在公开场合出现,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鲜花与赞美将他环绕,首相甚至接见了他,授予他荣誉勋章,以至于他真的以为自己成了英雄——虽然,他其实战败了。而艾丽,也没有来见他。
很快,突变的脚步加快了。他被请出军界,却没有安排新的职位。媒体突然转变了对他一片赞赏的态度,各种负面新闻纷至沓来,说他是撒农人的后代,说他是故意失败,说他恬不知耻冒领军功……他找不到工作,原来的积蓄在治疗过程中消耗殆尽。他遭到排斥和仇视,他的亲戚朋友几乎都与他断绝关系,他走到哪里都会遭到唾弃。跟随他到撒农的士兵的家人,怒斥他责备他甚至殴打他。他的小公主艾丽,拒绝与他见面,继续盛装出戏社交场合,与不同身份的男人跳舞,重新物色她的爱人。
他戴着面具,像戴着一个摘不掉的耻辱,以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向世人宣称他的丑陋。
最终,他的父亲不堪重负,自杀了。
灵盾不明白,为什么他深爱的一切都抛弃了他,他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地伤害他。
面具下,男人的泪静静流淌,无人知晓。
四、真相
“揭开虚伪美丽的面纱,你可以看到真相其实如此可怕和恶心。那时,对我来说,真相就是黑暗的代名词。”
——面具将军
假如没有好朋友欧阳的资助,灵盾也许没法活下去;假如没有好朋友邱夏的告之,灵盾也许就这样耻辱地活着,很快就耻辱地死去。
同样是帝国军官的邱夏,在获得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找到戴着面具的好友,语气急促地告诉他,军事法庭很快就要下传票,要对曾经的“明日之星”进行军事审判。更糟糕的是,这次审判的结论已经被定下了,灵盾很有可能被处以死刑。
“逃吧!”邱夏抓住灵盾的手,说出这样两个字。
“不!”灵盾断然拒绝,“我不会离开的,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并不管你是否做错什么,因为他们自己都是错误的!”邱夏急促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真相,就这样突如其来赤裸裸地展现在灵盾面前。
灵盾之前被派往的撒农大陆,是一片古老原始的新大陆,在被帝国发现之前,它不为人所知。而当帝国人踏上它的身躯时,才发现,这块原始大陆上蕴藏着丰富到令人乍舌的资源,而这些恰恰是帝国最需要的东西。帝国最先到达撒农,刚开始,帝国也只是与撒农人和平地交换,但很快,一部分撒农人的贪婪和投机与帝国的欲壑难填发生了根本的冲突,帝国资源寡头们为了更多更快地获得撒农的资源,促使帝国政府发动了第一次战争,战争失利后。帝国又改变战略,用科技输入来扶持分化撒农本土势力,并最终造成默察的叛乱。所谓的“友好关系”,只是撒农王柯亚及他的贵族们与帝国签订的,而撒农人民,却处在被帝国和撒农贵族双重剥削和压迫下,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朝不保夕。
那个被帝国斥之为“落后的野蛮人”的默察,发动了政变,并带走撒农首都冠冕城众多的年轻人,成立了新政权。帝国愤怒了,它需要帮忙盟友处置这个叛逆的撒农人来维护自身的利益。
灵盾就是这把处置之剑,完全不知真相地被派到撒农。
至于那个要求灵盾在最短时间夺取和风村的命令,其实是帝国政界的争权夺势的结果,是帝国第二家族为了扳倒第一家族而故意让灵盾失败身死的花招。灵盾活了下来,却被第一家族抛弃了——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什么民主、自由、文明,都只是战争的谎言。灵盾为之奋斗、为之付出的不过是这些被谎言装点得冠冕堂皇的、丑陋卑劣的目的。
真相,有时真是惨烈得不容直视啊……
五、突破
“我必须逃,必须离开,必须突破这个困局!我不能屈辱地活着,更不能屈辱地死去!”
——面具将军
灵盾接受了好友邱夏的建议,接受了来自另一位好友欧阳的帮助,在帝国审判自己的前夕,逃离了祖国。他抛下了帝国曾经给予他的荣誉,也抛下了艾丽曾经给予他的爱情。
他选择了回到撒农,遇见了一位在帝国被认为已经死亡的科学家。在那位科学家的指导下,他学会了撒农的语言,学习了撒农的文化,了解了撒农的局势,更理解了撒农人对帝国人的感受。心中的愧疚让他不允许自己逃避,而另外一个念头像一只蠢蠢欲动的野兽刺激着他。
他决定回到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和风村。他被发现是一个帝国人,甚至被一个参加过那场战役的士兵指认,他就是侵略者的将军。他很坦然地接受了撒农人的质疑和挑战,以自己的实力和诚意证明自己不会给这里再带来伤害。慢慢地,撒农人接受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和风村的村长郭维问他。
“面具。”灵盾用尚有些生疏的撒农语回答他。“灵盾”这个名字被过去烙下太深的印记,他自己都不愿回忆起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那么就用“面具”来掩盖“灵盾”吧,让“面具”这个名字使自己获得新生。
六、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像一只蠢蠢欲动的野兽,在不断抓挠我的心。我知道我必须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一切,否则这一生都会像一团烧尽的灰烬,没有存在的必要。”
——面具将军
面具无法忘记帝国带给他的耻辱和伤害,他无法原谅欺骗并背叛了自己的帝国——尤其当他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被掳到帝国的撒农人之后。
面具渴望复仇——是的,他的梦想就是向帝国复仇。只有复仇,才能平息深夜中叫嚣的自己灵魂的怒火;只有复仇,才能抚平他脸上和身上的累累伤痕,只有复仇,才能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动力。
于是他积极地说服撒农西部在帝国西征的战火中饱受伤害势力,荡平了这个地区不安分的匪徒组织,终于组建起由他率领的面具军。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复仇,更多人对帝国、对帝国扶持的贵族们的仇恨也一齐迸发出来。
要活下去,要自由而幸福地活下去,而不是作为奴隶,而不是被压迫和剥削。如果有人阻挡了我们的脚步,那就让我们一起把他们踩下去,跨过他们的尸体继续走下去!这么多人的梦想,都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而面具军,将会让他们的梦想成为现实。
七、联盟
“我们自信,但不自大。敌人的敌人,也许就是我们的朋友。为什么不联合起所有的力量,让自己更强大呢?只要能复仇,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面具将军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一群人的力量,也未必足够。那么几群人呢?
当默察被围困时,面具及时伸出了援手。
当撒农大陆北部的雪山地区爆发帝国暗中策划的内战,雪山圣女束手无策时,面具运筹帷幄解决了难题。
面具以宽广的胸怀和卓越的见识赢得了他们的友谊和信服。
最终面具联系起他的朋友们,结成了联盟,共同反抗投向帝国的撒农贵族们,共同反抗帝国对撒农的侵入和掠夺。
沙漠之上,众人在静静等待他的上台。他的朋友,都站在他的身边。
面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步一步地踏上木台的台阶。
八、开始
“故事并没有结束,我的朋友,现在只是开始。而从现在起,你将和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创造新的未来!”
——面具将军
新的篇章,还是空白,现在该你,尽情书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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