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豪大叔近乎炫耀地甩出七大本秘籍,刀枪剑棍乃至毒功暗器样样皆有。我艳羡地看着每一本秘籍,如果东豪大叔允许,我不厌其多,愿意将每一本都收入囊中,但显然他不允许,他也不愿意。于是,我毅然决然地从七本秘籍中挑出一本《心意六合剑》,仗剑任侠,向来是在下心中最高的浪漫!
作为好武之人的通病,拿到武功秘籍,我就心中炽热,想要立马打开研习一番。不过,就在这时,肚中却发出咕咕的响声,饥饿感像一头凶猛的鲨鱼,疯狂咬噬着我的肠胃。
在我所来自的那个宇宙,有一句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如此饥饿的状态下强行研习武功,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我放下秘籍,思索再三,从兜里掏出三个槟榔——这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未遇到孔大叔前,我在大殿中巡视所摘。
我眉头紧皱,槟榔这种食物,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也有,我碰巧食过,并且并不想碰第二次。我不知道在大殿中时,是出于何种鬼使神差,我阴差阳错地将它们摘了下来。在当时来看,这肯定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可是眼下,面对这唯一的食物,在下不得不承认,或许当时的自己做了一个最明智地选择。
我两眼一闭,将心一横,一颗槟榔塞入口中。辛辣苦涩的黑暗味觉在我的味蕾上绽放,口腔中爆炸,我的两眼不禁流出泪来。对武学之道的崇高向往支撑着我,吃饱肚子研习武功,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其咽下。
尚未充分咀嚼的槟榔顺着食道滑落,坠入腹中;就在这时,一股令人浑身颤栗灼热忽然从我的腹部升起。霎那间,我心神大震——这种感觉我异常熟悉,纵使我已忘记了自己所有的习武经历,但我忘不了这种感觉——这是武道修行至重要关头,打破人体桎梏,生命能量猛然增长的迹象!
当然,生命能量的增长不止可由武道修行引发,如果服下千年灵芝之类的天材地宝,也可产生类似效果。
难道这槟榔——我捂住自己的喉咙——那里还有小半颗咽到一半的残渣?
难道这槟榔竟然是什么天材地宝?
热流席卷全身,生命能量的持续增长印证了我的猜测,引发了我的狂喜。
天不绝我!身体是习武的根基,我遭遇如此挫折,虽然并不妥协放弃,但命源枯萎,根基朽坏,确实是摆在我武道修行前的第一大难题,为此我实是忧心不已。没想到这么快,这一障碍便迎来了破除的转机!
蓦然间,我纵声大笑,将余下两枚槟榔一股脑放进口中,放肆咀嚼。熟悉的黑暗味觉再次绽放,我的双眼再次流下泪水,幸福的泪水!
三颗槟榔彻底消化,我凝神内照,原本孱弱细微如风中残烛的命源,已经逐渐稳固充盈,比之先前足足暴涨三倍。
也就是说,现在的在下,一个人抵四个之前的在下命硬!
解释一下,初始的生命是一百点,吃了三颗槟榔后是四百点,故有此一说。但由于游戏过程中固定的经验获取导致等级成长,血量增长,因此游戏实际血量如图所示。
命源稳固,神完气足,神功在握,万事俱备,武学的殿堂再度向我敞开大门,我振奋心神,满怀憧憬,打开了《心意六合剑经》的扉页。
洞穴内荧光植物散发幽幽微光,映照着书页上一张恬静欣喜的脸庞。然而,不知何时,这张恬静欣喜的脸庞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疑惑,似乎有一只隐形的蜘蛛选中这张欣喜的脸庞筑巢织网,不久之后,层层疑丝编织成茧,覆盖了整张面庞,欣喜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半个时辰过去了,我的目光依旧非常专注地停留在书上,准确地说,是停留在书的扉页,更准确地说,是停留在扉页第一列的第一句话上。
我搔了搔头,心绪混乱,迷惑,甚至隐含着一丝莫名的惶恐。
这本《心意六合剑经》上所写的每一个字我都认得,但是连在一起,却恍如天书,完全不知所谓。
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我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东豪孔叔。
“孔爷……”我腆着脸小声叫道。
“干嘛?”
“请恕小子驽钝,这本《心意六合剑经》,不知经中此篇,”我打开剑經,翻到第一页,小心翼翼呈至他面前,“不知有何深意,作何解释?”
“哦?”孔爷颇为好奇地扫了一眼。
只有一眼,一眼之后,他的眼中没有了好奇,只剩下鄙夷。
“有何深意,作何解释?”他一扬眉,冷冷反问道。
我被他的话给问倒,听他语气已知不妙,但实在难以割舍对武道的困惑,只得兀自死死将他盯住。
孔爷被我盯得无奈,“你是认真的?不是消遣爷我?”
我赧颜点头
孔爷语塞了一下,似乎苦无无法组织更加直白的词汇,去阐释一个已经直白到令人发指的道理。过了半晌,他才没好气道,“吃饭喝水有何深意,作何解释?这一剑在手,横批竖砍的道理,就好像人饿了就得吃饭,渴了就知道喝水,还用人教么。”
“没那么夸张吧,”我悻悻然道,“我当然知道饿了就要吃饭——”
孔爷不耐烦地打断我,“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就连一个从没挥过剑的莽夫,他拿个铁片掂量两下也省得。也就爷我给你的这本《心意六合剑经》是一门入门最粗浅,最容易的剑术,一般的剑經这种废话连写都不写的。”
“不至于吧,孔爷你别唬我。”
“是你小子不要唬爷我!”孔爷被我缠得心烦,撂下一句狠话,“要是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晓得,小子你趁早把那破铁片扔了,这辈子也别耍什么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心尖一颤,霎时间,那股潜伏在心中已久的惶恐昭然大揭。
我握住剑柄,从背后抽出,锈迹斑斑的剑身呈现于我眼前,我的目光,逐渐变得震惊……惶恐……以至于战栗。
我握着这柄几乎锈坏的铁剑,我浑身战栗,因为我忽然发现这柄自己最钟爱的兵器,是如此全然的陌生,那是一种绝对的陌生,彻底的疏离,永远无法接近,永远无法了解,就像分隔在阴阳的两界,星河的两端。
不,不只是这柄剑,是剑,是所有的剑——冥冥之中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吾与剑,与剑道,此生绝缘!
我呆立半晌,猛然又想起一事,脸色霎时苍白,心中不祥之感大盛,手腕一松,铁剑呛啷坠地。
顾不得落地的铁剑,我连忙将手探入怀中,取出另一本秘籍,浑身颤抖,打开《正气歌诀》的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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