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满头,不复温柔。
谁与卿卿唱一首?
孟子渊望向窗外,秦川总是四季飘雪,寒风依旧,却再也没有一个娇俏的女子恬静的躲在他怀里,笑如春风。楚杏雪……你真狠……
“雨又在落谁家,可听到双抛话,听我来说一曲,谈谈那双抛桥上花。”
戏剧班子般的语调拖长的哼哼,让孟子渊皱了皱眉,心中涌起淡淡的不悦,怎么还会有人在附近喧哗。
“奴才这就去把他赶走。”家奴半躬着腰,抬高眼皮试图看清他的喜怒哀乐。
不知为何,家奴这句话让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孟子渊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罢了,你出去!”将重心靠在窗棂边,微微垂下眼帘。
外面的的人还在说书般的唱,口齿清晰,浑厚有力,借着寒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送到孟子渊耳里。
只是孟子渊再也听不进。
恍惚间,他仿若看见年少的楚杏雪在斜横着看他,黛眉如天边缥缈的一丝青烟温婉缭绕,就这样在他还没来得及防备的时候,飘到了心里。狡黠的笑容连那灼灼桃花都比不上的美,在微仰头跟他争辩时的唇红齿白,若他占了理,吃瘪时微皱眉耸鼻的满脸不服气也是极可爱。
孟子渊没注意到他在说书人唱到“哪知那胡家公子动了心,却知佳人竹马怎相配”时笑了。
他因江湖和她结缘,却也因江湖和她分离。
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襄州。她眉眼肃穆,着了身飘然衣裙,手执拂尘静沐在暖红的日光中。那日他见识了襄州闻名的云海,却觉得及不上她蓦地回眸颔首,眼睫微垂,暮光在她薄如阳春的脸颊旁打出隐隐约约的光亮,以及她低喃的一句,“公子也是来看云海的吗?”
他怔神,僵硬的点了点头,眼前的女子却忽的笑开,“公子需不需要住店儿,你瞧,这儿客栈也顶少,这天儿也要晚了,不若公子来我客栈歇息一夜……瞧公子生得这般俊朗,给个八折中意不?”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在人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第二日她做主带他去看了日出,第三日他磨着她又去看了日暮,如若初见。这一住就是小半月。
欢喜冤家,呵,命里无她。
可尽管她再聪慧,又怎能理清江湖的复杂。他与她有缘无分,只是上演一出悲情戏,两人皆是戏子,都明白有落幕之时,却还是如飞蛾般,脆弱的又毫无顾忌的扑向炽热的光源。
他是神刀二弟子,她是真武宠爱的小师妹。他不是她的最佳良人,更何况在江湖上的上辈恩怨,早已注定结局。奈何是他不信,她不认。
他记得师尊在大殿内面无表情,字字清晰。
“你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楚杏雪。”
他记得真武掌门约他在茶馆,美得飘渺似仙,冷得不近人情。
“孟子渊,若你是为了她好,便别再寻她。”
他亦记得,她在云海前抬头望他,然后羞赧扑进怀中的温软。
“子渊,我们会好好的,对不对?”
掌门的阻拦让他付出太多也是杯水车薪,让她不管哭泣多久也是无可奈何。她一向倔强,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竟如此倔强。
她逃脱尊贵的身份,用恨,用爱,用泪,嫁给一个戏班子,嫁给一个真正唱戏,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泪的人。
含着泪的笑,她无声的对所有人说。
看,我的夫君身份会如此低,低到尘埃微落处,当初又何苦要为难我的意中人。
她真傻,傻到没想到他的痛,痛彻心扉。
她在那个晚上自尽了。都明白了,她很倔强,最后脆弱的躺在那里,不动、不言、不笑。
鼻尖的酸冷,拉回思绪,唱的人竟是唱到了结尾。
“奈何公子再无情,生生落水殉情人分南北,死无同穴,由生双抛轻。”
双抛,是段美丽的传说。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拆散,他们一起殉情,即使尸首被分开两岸,也生双抛桥。
然而他却不能陪她,是啊,到死都没能陪她。因为江湖,因为门派,因为那个被他恶狠狠杀死的戏班子。
两行没有清泪,杏花不再温柔。
在他心里,再不愿春日游了。
他没能陪她,命里无她。
楚杏雪……楚杏雪……
“可悲,可叹,情为何物,生死相许也无蹴。”窗外的声音弱了下去,似带一丝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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