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宫为七杀,刑克父母,满门尽灭;夫妻宫为破军,挚爱之人,死于非命;兄弟宫为贪狼,至交好友,必遭牵累。”
算命先生的一席话气得叶知秋掀翻了桌子。
笑话,他怎么会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他堂堂七星门怎么会灭门。
“我们走。”叶知秋带着两个下人趾高气扬地走了。
叶知秋出生尊贵,其父叶贤是吴越旧臣,吴越灭国后创立七星门,更是钱王宝藏的看守人,可以说是家财万贯。母钱唯莹,吴越王钱俶幼女,是个极其善良的女人。但有些时候太过善良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作为一个母亲,所谓慈母多败儿。
所以即使是身为长子,十六岁叶知秋还是不谙世事,武功稀松平常,那些走马架鹰的派头却学了不少。而叶知秋的表现也让叶母痛定思痛,后面的儿女都交给专人教导,这才没有让他们也变成叶知秋一样公子哥。
叶知秋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武功都强于他,比他还小一岁的二弟叶知荣武功比爹爹也只差一点,被视为七星门的下一任掌门。
而弟弟妹妹们的成器,更加助长了叶知秋懒散的作风。没有下任门主责任的叶知秋玩得更加变本加厉,即使叶贤以“即使不继承门主之位,也要成家立业”为名多次教导,也是收效甚微。
对此,叶知秋有自己的想法,他决定二十岁再长大。
叶家规定,凡叶家子弟,未及弱冠,不得娶妻生子。
到那时,我自然会懂事的。叶知秋也一直推迟着自己长大的步伐,就像幼兽贪恋母兽的乳汁。
有送到嘴边的食物,又有谁会想着亲自去捕猎呢?所以年少无知的叶知秋依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挥霍着最后一点年少轻狂的美好时光。
但是一个突然发生是事件打破了他的所有打算。
这天夜里,睡得正香的叶知秋被人叫醒,是他的陪读书童小海。
“你干什么?干嘛叫醒我!”猛地被叫醒的叶知秋朝小海发床气。
小海也不示弱地嘟囔着嘴,“少爷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敢啊,是老爷让我叫你的。”
叶知秋想想也是,小海虽然经常与他拌嘴,却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更不会这么恶意地在大晚上叫醒他。
“真是的,又有什么事?”叶知秋嘟囔着起身穿衣。但不满归不满,叶贤的命令他还是不敢忤逆的。
“老头子告诉你叫我干什么吗?”叶知秋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今天的夜色格外深沉。
这么糟糕的天色,也不知道老头子叫我干什么?叶知秋不由得心生抱怨,连称呼都变成了老头子。
因为疏于管教,叶知秋对父亲缺乏必要的尊重,不满的时候经常会称呼他为老头子,老不死的等。当然,也只是私下里说,当着叶贤的面,是决计不敢的。
“啊。”小海也困得打了个哈欠道:“没有,是苦竹师傅叫我的,他什么都没说。”
“切,真没用。”叶知秋不满地回了一句,提脚就走。但他也知道师父是个闷葫芦,就算是问也肯定问不出什么。
在江湖中,七星门并不是八荒那样的大势力,但因为门主叶贤为人豪爽大度,又懂得经营,所以自然有一批高手依附。做为前朝遗老,即便表现得再是豪爽,都无法改变叶贤骨子里的贵气,所以平日里七星门上下都是一副令行禁止的样子。而今天的叶家大宅,更格外多了一分森严的气息,从叶知秋所住的房间到主屋的路上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但叶知秋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从未在夜间出来过,所以在他的印象里,夜本来就是这样安静。
整个叶家,只有叶贤所在的主屋还灯火通明,房间里除了叶贤夫妇外还有两个人,分别是七星门副门主钱万里和苦竹大师。而此时,钱万里和叶贤都已经变得须发皆白。
他们中了毒。
身在江湖,掌握这这么庞大的资源,说不遭人记恨是不可能的。但如此深仇大恨得要把七星门所有人都害死,却不知道是谁了。
叶贤从没有见过这么烈的毒,即使是以他的功力,也只能延缓片刻,其他功力低的人几乎是在毒发的刹那就须发皆白,倒地身死。
“还有多少人没中毒。”叶贤问。
钱万里苦笑着摇头:“不足一成,还在门中的弟子大多喝了庆功酒,就连小姐们也……”
“我知道了。”叶贤说。然后是漫长的沉默,或许是在后悔为什么要教导女儿喝酒。
“秋儿呢?”
“马上就到。”钱万里拱手道,在这个时候还谨遵礼仪,也算的上忠心了。
“哼!这个逆子!”说起叶知秋,叶贤气得直咳嗽,他谢贤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但偏偏是这个不肖之子,最终却活了下来。
“唉,哪儿儿子不是你儿子,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少说几句吧。”钱唯莹捋着谢贤的背给他顺气。
“再说了,要不是他今天跟你吵架,没参加聚会,恐怕也难逃一死。”
在关键的时刻,原本善良柔弱钱唯莹却显得格外冷静。
所谓“妇人弱也,为母则强”,即使接连失去三儿两女,她也要将悲伤压在心底,给最后一个儿子找到出路。
“莹儿,一会你也一起走吧。”叶贤道。身为妇人,钱唯莹没有喝酒,当然也不会中毒。
钱唯莹苦笑着摇头,“贤哥,别傻了,对方既然已经用这等奇毒来害我们,岂会让我们这些主要人物轻易地逃走?贤哥,我哪儿也不会去的,我就在这儿陪你。”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莹儿。”叶贤有些愧疚。
“我不苦,只是苦了孩子们,尤其是秋儿。”钱唯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还要背负灭门之恨在这这滚滚红尘中煎熬。
外面传来两个脚步声,是叶知秋来了。
“好了,你们去吧。”叶贤道。
钱唯莹抹干眼泪,朝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又回头问:“你不出来见秋儿一面吗?”
叶贤苦笑道:“我如何出去,一出去就什么也瞒不住了,我在屋里听着就好……”
是啊,叶知秋虽然不成器,却也是叶家子弟,也知道江湖义气,如果他知道真相的话,是决计不会扔下父母自己走的。
“那我走了。”钱唯莹带着苦竹大师走出门外。
“吱——”门关了,门内门外,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叶知秋当然不知道七星门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正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而越接近父母的屋子,他的歌声越小,脚步也越沉重。
他刚和他爹吵了一架,当下还是有点怕见到他。
“吱——”门开了,出来的是他娘钱唯莹和师傅苦竹大师。
一出门,钱唯莹就招呼小海去外面等着,叶知秋知道这是母亲有话对自己说。
“娘,爹呢?”叶知秋问。
“你爹已经安歇了,你娘让你过来的。”
“娘找我干什么?”叶知秋问,一般喊他过去的命令不都是爹的吗,这次怎么娘也会半夜把他叫起来?
“不要怪你爹,他也是为了你好。”钱唯莹走到叶知秋的面前想要最后一次抚摸叶知秋的脸。
已经有了模模糊糊意识到男女区别的叶知秋当然不愿意再与母亲做这么亲密的动作,而钱唯莹那答非所问的答案显然也无法满足叶知秋内心的疑惑。
经过这么多年的生长,叶知秋已经比母亲高太多,所以他只是轻轻一抬头,就躲过了母亲的抚摸,心道:母亲今天好奇怪。
“娘,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叶知秋问。
“啊。”钱唯莹也知道自己的失态,赶忙回神沉声道:“秋儿,我和你爹商量了很长时间,决定把你送到太白学剑。”
“去太白,好啊好啊!”叶知秋早就想去太白学剑了,他一直对自家的剑法略有微词,对苦竹大师教的功夫更是不屑一顾。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练到最后还不是一个大号沙包,哪有太白剑法那么潇洒帅气,飘然若仙。
“那我明天一早就走!”得到好消息的叶知秋非常兴奋,想了一想却又觉得不妥,改口道:“过两天再走。”
“不!现在就走”钱唯莹坚定地看着叶知秋道。
“可是,我想娘。”叶知秋挠挠头,他不知道为什么非得现在就走。
“你知道娘说服你爹用了多长时间吗?迟了小心他变卦。”钱唯莹淡淡地威胁。
“那好吧。”叶知秋有些低落,他也知道他爹有多么顽固,也不愿意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他听从了母亲的意见,现在就走。
“东西娘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师傅会护送你去太白。”
“娘,我能一个人去。”叶知秋反驳,他最烦母亲老把他当小孩子。
“秋儿,听话,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人心险恶,身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
今天的母亲,话格外地多。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不是小孩子,不用一遍一遍嘱咐。”叶知秋有些不耐烦。
秋儿,这样又让娘如何放心得下啊!
钱唯莹转头对苦竹大师福了一礼道:“大师,拜托了。”
苦竹大师双手合十回礼道:“弟妹不比如此,我与叶贤弟情同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那多谢大师了。”钱唯莹转头对叶知秋道:“东西已经背后,你们现在就走,出门要听师傅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叶知秋再次不耐烦地回答,他不知道随便出个门母亲这么罗嗦干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
唉,也不知道秋儿能听进去多少,罢了!罢了!
“大师,时间不早,该出发了。”钱唯莹转头对苦竹大师道,因为天色的关系,叶知秋被没有看见母亲的眼角闪动的泪花。
“好。”苦竹带着叶知秋走出了门。
不知道为何,叶知秋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娘,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娘会注意的,您也要保重。”钱唯莹颤声道。
“好。”叶知秋艰难地转头,他觉得母亲特别奇怪,特别惹人心疼,甚至让他有一种想要留下来的冲动。
或许是她舍不得吧,叶知秋最终还是跟着苦竹大师走了,他不能浪费娘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更不想每天面对爹的那张臭脸。
“再见。”他再心底里默念,并朝着母亲做了一个嘴型。他不知道,这竟然是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时间就此定格,这个画面,叶知秋一辈子都没有忘记。
他常常想,当时如果他留下又会怎么样。他可能也会和大家一样死在这场杀戮中,但绝对不会再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与煎熬,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叶知秋终究还是走了,钱唯莹看着两人慢慢远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一点影子,才佝偻着背走回了屋。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飒飒的声音,无数黑影开始在屋顶跃动。但最终,这一切都化为死一般的寂静。
在鸡鸣犬吠中,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一点白色。
天将明!
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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