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江湖秦川远
文/一抹无尘
“好久不见。”
还是那样动听的声音，仿若时光闻声静止。茫茫飞雪的秦川，冷窒的空气都随着这一声不期而至的问候瞬间凝结。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你一步步向我走来。
还是一袭蓝衣白靴，名扇轻摇。与往常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你披了雪白色的狐裘，超然出世，不染纤尘。
明明是期盼已久的重逢邂逅，我却整个人都不争气地呆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宛若天人。
实在想不出更多更好的词来夸你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我更不想让自己在你面前被轻易看穿心思，像个幼稚的马屁精。
“不想师妹也来秦川，冬日苦寒，莫忘加衣啊。”
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老样子，嘴角一抹不经意的笑容，我不禁在想，面对其他人时的你，是否也是这样，与我无他呢?
“是，多谢唐师兄关怀。”我低下头，“唐师兄此行可是游历山水，路过秦川?”
“是，亦或不是。”
你依旧带着我读不懂的笑意，望着远处的太白雪山：“本是云游四海，若寻得可令我内心燃起火焰之人事，便不为云游，而是不虚此行。”
原来，你一直都在找寻。
找寻那个能点燃你内心火焰的人。
就像当年姑姑唐蓝一念执着而叛离唐门，所为的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爱情。
原来，看似逍遥自在，不解红尘的你，心底依旧想要轰轰烈烈的岁月。
心里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我不禁抬眼，直直地望向你。
“我素来有一困惑未解，可否请教师兄?”
“说来听听。”
“世人寻仙问道，修习武功，会否都会遇到瓶颈?”
“自然。”
“若无旁人开解指点，只余孤身一人面对困难，又该以何法突出重围?”
你回眸，对上我的双眼，一如当年在水榭藏锋的初见，淡然自若的姿态，宛如上神。
你对我说：“论道修行，是我带你上路的，但最终能够走多远，经历多少，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的历练与内心。”
“强大的内心会弥补外在修为之上的不足，愈战愈勇才是成才的侠义之士必不可少之物。”
秦川晴雪，雪越下越大，不过须臾，你我之间已是飞雪漫天，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我们早已相隔甚远。
或许我们，本就相隔甚远。
离开之前，你伸出手，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弧线。
阳光穿透云层细细密密地照射下来，雪花落在你的鹿皮手套上，竟未能瞬间融化。
“如此，终有一日，你回头看，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当初望都望不到的地方。”
“但那时，也就如这寒山之巅，雪落不化，寂寥沧桑。”
原来高处不胜寒。
我一直想要努力靠近的你，竟觉沧桑寂寥。
“后会有期。”
漫天飞雪中，你就这样又一次走出了我的视线，仿若我们彼此的生命线，永远都不会有太过长久的交集。
哪怕再多一点点时间也好，让我化作火焰，融化你内心的坚冰。
或许无法温暖到燃起熊熊烈火，但冰雪化作的融水却足以让你的心在历经岁月沧桑打磨过后，依然温润如初。
你对我说，后会有期。
后会是何期?
如你所言，也许真的终有一日，我会站在我曾经望不到的地方。只是你并不在意，站在那个地方的我，会有多孤独。
我一直想要攀登高峰，其实只是为了能够与你靠近。
过去很多次，我都有暗下决心，下决心如果有一天再见到你，一定要鼓起勇气，哪怕被你厌恶，哪怕被你当作笑谈，也要诚实地面对，将内心的话都说出来。
但我终究没有这么做。
我只是一个太过平凡而渺小的太白弟子。
你持扇，我执剑，能唤你一声“师兄”，已是难得。
萍水相逢，得君指引，共赏秦川雪，入盟水龙吟。
不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为你点燃星火，或许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了罢。
紫阳总舵，九华山川，是再见之期。
我坐在你的对面，听你在台上讲一些与我的生活太过遥远的事情。我看到李副盟主在你身旁对你甜甜的笑，她看你的眼神和我一样，满是倾慕。脑海中不禁思索，如果我们每一次见面都是为了验证彼此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那这样的相见，又有何意义?
不过是之于我，予我一份单相思的念想，徒增悲伤罢了。
自那以后，我不再出现在水龙吟的季候盛典之上，决心归返门派，潜心修行武艺。
即便如此，我的心底依旧有一份小期许，想着要努力，努力与你靠近，期许着未来。
你曾对我说，是你带我上路的，最终能走多远，能经历多少，还取决于我，终有一日我回头看，会看到我之前望都望不到的地方。
是了，我多想有一日，当我站在我之前望都望不到的地方，只一回头，便看到你。
四盟盛典愈发隆重，即使不在九华，远在秦川，不曾特意留心，我依然会有所耳闻。
水龙吟盟主唐青枫，剑试蔷薇，江湖之大，难逢敌手，平局以为风，傲气以为骨，无愧江湖豪杰英名。
你是我望都望不到的远方。
唐师兄，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如此深爱着你。
又是一年秦川落雪，雪落江湖秦川远，大雪封山，秦川仿若与世隔绝。
沉剑池的水快要结冰了，蛟龙岭上晚来风急。
唐师兄，冬日苦寒，莫忘添衣。
今日的你会在哪里?
你还会不会恰巧路过我的身边，对我说一句特别动听的——“好久不见”。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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